(深圳)怎樣本土?如何國際?──淺談「2011深圳灣國際藝穗節」

文:陳國慧/

在其藝穗手冊的首頁,組委會似乎是相當清楚這「源於愛丁堡、落地深圳」的藝穗節方向:文中強調與原裝藝穗節的理念契合,「強調創意、城市驚喜、全民參與、發展現代藝術、反映當代生活和心態」。形式和概念的拷貝當然不難,難在其精神是否有所體現;或有趣的正是如何作中國式的體現。

一直關注這藝穗節的媒體工作者金敏華在手冊中以〈在城市貧瘠的土壤上,播撒藝術的種子〉為題撰寫專文,一語道出這城市藝文生活的單薄與演出市場的尚待開發,與其以移民為人口核心、功利主義色彩濃厚的關係;而藝穗節一方面「挑戰了多年來由商業力量和政府部門主導民眾藝文生活的習慣做法」,同時引入使用公共空間的理念,與提倡對公共文化、社區互動和凝聚的關注,使金敏華對之甚有期盼,視之為「改善城市氣質」和建立移民第二代文化與認同的「救贖」。

誠然,以播種為目標的「深圳灣國際藝穗節」是年編排的節目數量較去年首辦的增加了接近一倍,可見其發展的野心。而與其他華文城市的藝穗節不同,深圳灣的藝穗節目都是免費的;這一方面是避過內地售票程序和規條的複雜性,同時亦在針對觀眾的培育。據金敏華文章所述,深圳「常年進劇場的人口不到三千」,可見藝穗即使要售票,亦不見得會特別受到市場的關注;加上附近保利劇院上演的多是票價甚高的大型主流劇目,其「免費和參與」反而在姿態上更確立了藝穗的精神和方向。


是年活動主要是在南山中心區進行,而核心地段深圳灣大街是規劃出來的步行購物區,道上是一棟連一棟的商廈及商店食肆,而周邊則是多個(或將有更多的)大型屋苑。周末很多人都會踴來這邊消費,因而貫穿整條步行街的藝穗宣傳與活動資訊、設在星巴克及酒吧前空地的主舞台、設在海德廣場每天開放的票務中心黑房子,在硬件配套上顯見是參考了愛丁堡的格局;在空間上的集中性令觀眾更容易接觸到資訊,加上幾乎所有節目都是在可步行的距離內進行,令藝穗在空間上亦契合着其精神。

即若主辦方說是年宣傳的預算很少,未知是否能吸引到本地以外的觀眾,但附近居民的參與程度應該不弱。就觀察香港踢踏舞團「R &T」的《踢踏飆城》於周二黃昏在主舞台的演出而言,觀眾不少是一家大小或是下班的白領;而在青年活動中心觀賞木偶表演《賈斯敏的神秘花園》的,則多是白天在中心參加活動的小朋友觀眾。但在觀眾拓展的角度而言,不只在於請他們上座,而在其留座的持續性及再來座的可能性;節目的質素與編排,及場地的靈活性顯然是關鍵。

《踢踏飆城》用身體與聲音的能量吸引觀眾,及後二十分鐘與全場觀眾的即興互動相當有效果,而主舞台的位置亦有利結集觀眾;至於含大量葡語獨白的木偶劇則雖有場刊說明,但對小朋友來說肯定會不耐煩,不少人中途離座是反映,加上這木偶劇原應在小型場地內進行,目前在學校禮堂中進行令演出能量受很大程度的影響。《賈斯敏》亦剛在是年澳門藝穗演出,看來不少海外藝團是作兩地巡演分擔成本;這應該是未來華文城市藝穗互動的必然走向,但要必須配合的,是在不同地方演出的彈性。另一邊廂,在酒吧中進行的加拿大《氣球歌舞表演》集「親子」及「成人」元素於同一個節目內,固然是未有仔細考量執行的問題,臨時加入的義工翻譯亦見其吃力。

而在深圳大學國際會議廳演出的「演戲家族」《戀愛輕飄飄》,不合適的場地技術配套亦令演出水平有所影響。雖然演出後與本地觀眾談天,他們對演出感到十分滿意;究其原因是鮮見同類型的演出而相對缺乏參照點。如何回應不同語言的介入和與本土的協調,及思考當地不同場地(如像愛丁堡般改裝大量非正式場地作演出)與演出和觀眾的關係,是這帶着「國際性」旗幟的「深圳灣藝穗節」未來發展時要解決的核心問題,讓其精神得以進一步體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