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阿fee/
和上期冷知識訪問的舞台設計師阮漢威一樣,神父都是出師自香港演藝院,但無獨有偶,他也和阿威一般,說已經沒有像學院受訓練時那樣,照著標準程序按步就班。
找一些你很想看見的東西
「我怎樣思考關於設計燈光這回事……應 該是在劇場裏,找一些你很想看見,很想讓人看見的東西。」進劇場去年製作的《安蒂崗妮》,接近尾段的劇情說安蒂崗妮被侍衛帶到受刑的洞穴,原故事是希臘悲 劇,演出的版本是法國人重寫的,但神父的直覺卻是垂下一個電燈泡。學燈光設計時,學生會被要求考慮劇情的年代背景,以及要依照劇情裏的室內或室外去想合情 合理的燈光;可是此處,神父仰賴的則是一種藝術上的直覺,那個電燈泡不會硬生生規定了故事的時代,反而是與演員融合在一起,烘托出一種氛圍。
燈光設計師的工作,可以說是painting with light;真正的效果只會在舞台上,燈都調好打出來才看得見。佈景設計師可以先做模型,音響設計師會做DEMO,可是燈光設計師呢?怎樣去「預想」成果?
「由概念到真正最後看見的成品,當中會有很大的跳躍。」跳躍指的是沒法預料的驚喜,而神父認為,這些驚喜是需要刻意保存的,不然便會流失很多有價值的東西。「當然你可以很planful,也有人會很planful,但對我來說那就太計算了。如果一切都在計算之內,你也無法吸收到驚喜之中刺激出來的新念頭。」
和導演談燈光,神父也愈來愈傾向跳過技術性的層面,進而在概念上作交流。
用筷子食牛扒
不能預計的驚喜當中,當然不會總是喜,有時也會是「得人驚」的差。有次神父就在入台以後,把燈都打出來,才發現原先設計的效果很不對,以他的說法是「像用筷子食牛扒」,不是吃不到,可是感覺怪怪的。於是他當下就決定,把當中一半的燈都換掉,重新再做。我說,那做燈光設計師豈不是得十分冷靜?入台能用台的時間 通常就只是一星期,時間表通常都緊密而且緊張,必須在時限內完成一切。神父笑說曾經有一段時間,他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十分緊逼,入台前通宵畫燈圖,畫到早 上八時把圖列印,然後便拿起燈圖趕去入台。可是有一次,工作到天光時分,人已經懞懞鬆鬆,電腦彈出一個對話框,隱約看見一個「No」字,他便按了下去。那「No」是甚麼?當然是問你save不save!於是整晚的辛勞就這樣消失不見!神父說,「那一刻,理性突然出來,叫自己必須很冷靜的,把工作的節奏放得比平常慢一倍,千萬不要著急,以一種幾乎像儀式的慢節奏把燈圖默出來。」 最後果然把燈圖原原本本的畫出來了。
像上兩個月神父做海潮的《極樂花園》,燈光是現場即興的,但演出途中,竟然有兩支常用的燈燒了!誰知這個意外,反而讓神父一身鬆了。「之前我只是塞在一個模式裏,就是要用燈光去找焦點。哪裏有事情發生,我便用燈highlight。可是這兩支最常用的燈燒了,我便一定要轉approach,改為做大環境。那事情又轉換了,是個新天地。」
DIY燈具手作仔
已經是電腦燈的世紀,可是神父卻很喜歡手作特別的燈具。他曾經用汽水罐、放大鏡和石英燈,製作了一支迷你profile。「買一支真正的profile要三千元,但自己做呢,你想想這些材料就知道了。」這支迷你燈原本是為一個木偶戲而製作的,因為木偶表演的比例較正常演出細,於是便自己動手做了個縮小版的燈。這支燈在之後《法吻》的演出裏也有再度登場。
《神級DJ》時,神父又手作了一個走馬燈;《人間往事》時他還把咪高峰和一個閃燈沙鎚再加上LED,製作了一個很閃的、「表面睇起上黎係沙鎚,實際上佢係一支咪」的過癮作品。
自己手作做燈,要動腦,又要巧手,花時間、費心思,安坐家中用劇場裏的例牌燈光不就舒服了事?我想只有真正寓興趣於工作、把全副熱情都投入其中的人才會這樣做吧!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