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／文：阿fee／
「dummy」：製衣時試穿用；左面的是在標準size38的dummy上加套了一層海棉，如此便變成size42，是供製作給體型較大的演員用的。右面的是可隨意調校寬度的dummy，黑色的圓圈上刻有數值，註明尺寸。
一腳踼「拾一路車」 是節省 也是堅持
基本的工作流程，應該是先得到劇本，細讀，然後開始想設計。可是實際來說，production meeting往往在開排前已經開始，當時導演都可能只有個模糊的梗概，而未有一個落實的構思。有些設計師會在很早期便確定了設計，於是便是演員去適應服裝，根據服裝尋找相符的形體。「做《安蒂崗妮》時，惠芳也有跟我說，說我很特別，會來看綵排，到中期才出design。因為我喜歡讓導演和演員享有多點創作的空間和時間，然後我才配合他們的方向，把設計加進去。」鄭文榮在法國讀時裝設計，他也笑說自己本行是fashion，沒有刻意要發展劇場方面。
無心插柳，緣於多年前進劇場的《闖進一棵橡樹的年輪》，此後和陳麗珠、紀文舜幾乎一年最少一合作。Man wing這個名字，慢慢為行內人熟悉。
「一開始我都是做『進劇場』，至近一兩年才愈來愈多不同團找我；剛剛這陣子第一次跟『城市當代舞蹈團』合作，做黎海寧的《雙城記》。」
小型製作較多，Man wing習慣自己一腳踼，由設計、買料到車工，一絲不苟。由於喜歡創作發酵期較長，所以他傾向縮短製作時間，反正都趕工慣！可是這次跟大團合作又不同，CCDC本身有專屬的服裝製作工場，他只需負責設計，然後交由工場師傅製作。「開會的時候我說習慣壓短製作時間，旁邊與會的同事臉色不太對，後來我才知道他是wardrobe的superviser。我以為也是自己一腳踼，才會這樣說！」
不過Man-wing說還是喜歡自己執行自己的設計構思，出來的成品和想像的才最接近。「我會做得很準確，所以很少需要再改動；通常fitting時已經沒大問題。」做小型製作，資源並不豐厚，每改一次都花時間、都花錢，所以要盡能力節省。
「握」：在紙樣上以「握」打記號，方便裁剪時知道各紙樣片的接合位置。
Designer不懂造衫！？ 基本功紥實，創意才不會有窒礙
原來有服裝設計師可以不懂得造衫！學服裝設計時的訓練會有基本的概念與知識，可是仔細的技巧和細節則需要在長時間的實習中慢慢浸淫。比方說一件男裝西外套，圖可以畫得天花龍鳯，但剪裁怎樣為之好？那不是純粹在設計圖中可以包含的。
有一次Man-wing到深水埗買布料，遇上一位車衣師傅，師傅說正在為兩位在英國讀fashion design的學生車衣。原來兩位留位designer也是只懂設計，不懂製作，所以畢業作品也要遠道重洋交回香港師傅代勞。「可是基本功不紥實的話，創意便會有窒礙。」
designer喎，designer又何須落手落腳做？不少designer只需出idea，畫設計圖，最多找好布版，接下來如何由圖畫變成衣服，就得靠工場師傅的雙手了。「所以工場師傅做紙樣時不會做得準確，因為他們覺得橫豎要改，做大概就可以了。」可是Man-wing認為太多不懂造衫的designer未必是健康現象，因為只有大製作才負擔得起另找師傅支持，但小製作呢？很多折衷辦法是買現成衫，但在創意方面始終有局限。
Man-wing喜歡親力親為，連度身也不能假手於人。「尺寸是告訴不了你實際體型的。像為dancers做衫，他們都已經是沒有多餘脂肪的高瘦身型，可是仍是個個不同的。像男dancer，他可能很瘦，可是肩很寬；女dancers尺寸上看起來很平均，大家都差不多，可是實際上是差很遠的。」親自度身，親自感受體型的分別，做紙樣時便大約知道剪裁的方向，成品便更加精確。同一個演員，隨著年月，體型也會慢慢起變化。合作日子愈久，Man-wing便更觀察得到微細分別。曾經有一位合作多年的女演員，有一陣子度身時發現有微小的變化，後來原來是身體出了毛病。她也笑說，Man-wing度身之仔細，連病也量度得到！
「現在做的，他日會成為歷史」
有些製作，導演會不太著重佈景和服裝的設計，可能他們認為演員、文本及導演手法更為重要，而其他細節則是次要的；若預算不足，首先捱刀的通常是佈景、服裝。可是作為服裝設計師，Man-wing另有一套看法：「我常常這樣想，現在我們做的，他日會成為歷史。後來的人未必會接觸到很完整的記錄，可能只看到文本，又或者只看到圖片，是零散的經驗。如果只留下一張圖片，完全沒有文字解說的話，他看著影像會感受到幾多？我希望我的服裝會在視覺這方面，讓人在不讀文字之時仍能對那個戲有強烈的感受。」
Man-wing在法國多年，也看了不少法國劇場作品。他認為普遍法國的劇場都很認真，不會馬虎了事，每件服裝，一針一線都仔細做好，即使不是歌劇之類的大show，也很認真對待。他認為香港的劇場工作者亦應該對創作有一樣的執著，不能夠「求其是但」；其他範疇不說，只講服裝，他指若大家都不認真做好設計、做好製作，那發展一定會很弱，沒有前途。「我最怕聽到的一句就是，『係咁架喇！無budget吖嘛！』」
未必要錦衣華服，未必要大規模、一隊手足跟尾，可是對創作質素的堅持、無時無刻對自己有要求，是創作人最基本也最絕不能或缺的。
